鳳凰翽冥

釵荷番外下

「葉小釵。」一聲清靈幽雅的呼喚。

讓一路從婚禮現場心不在焉到回家，就窩在陽台看著面前一大缸幽紫蓮花、發呆回憶往事的葉小釵回過頭。

「外面寒氣重，對你身體不好，怎麼出來了？」

釵荷番外上

        「呃？」穿著俏皮水藍公主伴娘裙禮服的咩咩不解出聲，她邊挽向天草的胳膊，邊不明所以地看向兩人前排的墨塵音，眼神示意道：這是什麼情況？

        「喂阿草！」都什麼時候了，振作一點啊！墨塵音轉身一個巴掌從天草背後拍下去，把魂魄出體腦內走馬燈飄到天涯海角去的天草拍回神。

        「出什麼事了？」和華顏做完最後檢查的不見荷也款款而來，邊挽上墨塵音的胳膊邊悄悄瞄了一眼走在他們後方看似大夢初醒的天草。

        「⋯⋯思春吧？」墨塵音無奈地聳聳肩，從他問起天草和如月影的現況後就這副樣子了。

草如番外下

怨姬的婚禮當然是由姊妹們還有毒物科操辦的，連額外請專業的新娘秘書都不用，人才濟濟絕對分工合作一抓一個準。優點就是婚禮的一切安排非常符合少女們對浪漫婚禮的幻想，而缺點就是——婚禮會場內所有裝飾美麗的一花一草，全都帶有輕重不一的毒囧！                                                                                             

雖說花草樹木旁都明明白白寫著請勿攀折了，還是有這麼些看不懂文字的白目去以身試毒。還好在場的要不是醫生，大多就是有些功底的武生。要嘛中了毒可以自行化消又或以毒攻毒增加抗體，要嘛若真有什麼閃失，會場也實在不缺想來做研究實驗的醫樓怪醫。

時隔四年，雖說赭杉軍和怨姬的婚禮沒有像劍聖樓無痕當時辦得如此盛大，但即使他們極力想要低調⋯⋯光是怨姬身為紅樓企業三小姐這一條就不妙，更何況兩人身處醫警雙邊、黑白兩道。

只能說這對俊男美女從相識到相戀、求婚至結婚實在太多人在關注了，上至日本軍神中元劍聖，中至兄弟姊妹醫警同僚，下至一干死老百姓病人腦殘粉，全都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兼八卦。所以該發不該發的喜帖從台灣到日本甚至韓國基本上一張都沒落下，而該來不該來的人好像也一個都沒缺席……呃，除了一個。

草如番外上       

        嗡嗡——嗡嗡——

枕頭旁的手機在榻榻米地板上才剛輕微地震動了兩下，還未完全入眠的天草下一秒就趕在睜眼前伸出了手，靈巧地讓手機先離開地板不至於發出更大的動靜。

看了眼趴在他胸口睡得香甜的如月，確定他沒被影響才按下通話鍵。

「呦，赭杉軍哪！好久沒你的消息了。」天草盡量壓低聲說話，摟著如月影睡的那隻手緩緩上移，輕輕闔上了他的耳朵，試著減少談話聲的干擾——即使他知道如月影沈睡後是沒那麼容易被吵醒的。

不二雨番外下

一雙大眼咕嚕嚕地轉了一圈四處瞄了一遍，夜愁雨趁四下無人偷偷往桌上的飯菜掐了一口來吃，也剛好被走進廚房的不見荷撞個正著，好笑之餘也感到欣慰：「比較有胃口了？」

夜愁雨咂吧咂吧地把嘴裡的油飯吞下，接著眼睛眨巴眨巴嘟著嘴朝不見荷裝可憐，「荷姐～～我餓了。」

「呵。」看她這樣不見荷也是忍俊不住，輕輕捏了捏那張諂媚臉上的鼻子，動手舀了碗湯，「諾，先喝點墊墊，等等就開飯了。」

「就知道荷姐最好了～～」夜愁雨露出幸福的微笑，香菇雞湯欸，好久沒喝了！她一臉滿足地捧著湯碗，心裡感謝每個月都貢獻她這道菜的屈大廚師。

不二雨番外上

「哇靠……」夜愁雨的嘴從看見赭杉軍拿著捧花走過來時就沒闔起過，自鵝黃色荷葉邊袖口伸出的手一個不經心慢騰騰地把杯中剩下的貴腐酒全給餵了狗……澆了花。看著眼前連戒指早都有的神展開的劇情，她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不對！是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

身後不二做小心翼翼地向她走來正想幼稚地玩“猜猜我是誰”，夜愁雨卻像有心電感應一般瞬間轉過頭瞪大眼問道：「你知道嗎？！」

不二做嚇了一跳，還得把原本伸出去要矇眼睛的手改為背後抱裝沒事裝鎮定，「我早就知道——」夜愁雨眼睛幾乎快瞪出來，「那就奇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看到赭杉軍手上多出一枚戒指時他就覺得奇怪，他們這種國家特別警察因為工作手上身上是盡量減少累贅的，更何況赭杉軍這種不在乎表象的男人。心下奇怪，但懶得動腦如他也沒多想，結果就這樣錯過了重大消息。

在他懷裡的夜愁雨沒說話有點低氣壓，不二做看女友這個樣子也知道突如其來的喜訊砸下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心情複雜。他搔了搔臉，手臂一勾，摟著夜愁雨的腰就走。

二十（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

「……」

接下來是一連串擤鼻涕的聲音。

「喂喂喂——」天草嫌惡地抽回袖子甩了甩，原本想直接葛在那個阿達身上，但那傢伙好歹是今天主角的弟子，這樣實在會有礙觀瞻，給劍聖丟臉，只好自己想辦法往旁邊路人身上抹，「阿不然你現在是在哭啥？！大大的囍事齁哩靠尬安捏！」還是受不了一袖子的鼻涕，他乾脆把西裝外套脫下來丟給阿達繼續擤。一件亞曼尼的西裝就這麼毀了……

二十（上）

窗外的一輪月光柔柔地斜了進來，照上落地窗下的地板，映上落地窗後的薄紗，灑上床上男人的臉龐，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地飄動著。男人五官英挺如雕刻的藝術品，即使雙眼緊閉仍掩蓋不了無庸置疑的浩然正氣，眉間因長年習慣性地思考動作而有了輕淺的怒紋，此刻隱隱地，越發明顯。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窗外的月光也漸漸無了蹤影，連風也無的寂靜中，突然……

「……怨姬……」輕淺的呼喚悄然地傳遞在無聲中，宣出口，傳入耳。赭杉軍動了動手指，緩緩張開眼，隨即因一陣頭痛欲裂而下意識閉上。片刻後他再次睜眼，緩慢地轉了轉眼睛巡視著周圍，卻依然不見那抹朝思暮想的緋紅、午夜夢迴的伊人。他有些失望，一口氣還沒呼出就瞬即凝滯在胸中，一陣難受。

她知道了！

十九

霹靂醫院的VIP病房中，夜深人靜。

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斜了進來，照上落地窗下的地板，映上落地窗後的薄紗，灑上床上那人的面容，也在風與紗的撩撥下撫上床邊美人一張姝麗傾城的容顏，襯得一張白皙精緻的小臉更加地透明柔美，顯得有些夢幻，薄弱的令人心悸愛憐。

晶瑩的美目凝視著床上的男人，那人五官英挺如雕刻的藝術品，即使雙眼緊閉仍掩蓋不了無庸置疑的浩然正氣。怨姬伸手輕輕順了赭杉軍臉龐的碎髮，安然的眼神寧靜悠遠，往事如潮回首……

十八

事隔多年後回想起來，其實勇氣什麼的對當時受到當頭棒喝的她來說根本不重要了。所謂的轉捩點，便是發生在出乎意料之外，勇氣的增減有無，也只是幡然領悟之後的變化。

怨姬再次見到赭杉時，並不是說好的一個月後劍聖及樓無痕的婚禮上，而是天人永隔的生死一線，差一點，便是咫尺天涯。離婚禮還有一個多禮拜時，怨姬接到了台灣十萬火急的電話，或許這輩子直到死前，她都無法抹去——接到電話的那個當下，所有刺激著感官的一切。

天空正藍萬里無雲，冒著煙的茶爐冉冉飄著茶香。

那時的她正在房間面對庭院的廊下，故作鎮定地，字裏行間在日本交流的這段時日彙整報告已經到了收尾。

十七

        「怨姬——還好嗎？」

        如蘋果般紅艷的蜜唇微啟，而後抿緊。怨姬心跳如鼓定定地看著對方，因為緊張兩頰還微微泛紅，「我沒關係……」

「還是，我慢一點？」皺起一對濃眉，原本想再快一點的，但他深怕怨姬感到不舒服。

        「不用……沒關係，快一點吧，我可以的。」怨姬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道：「就快到了。」

十六

「這樣對嗎？」

「當然不對啊！」

「呃那要怎麼辦？」

「晚點和那邊討論一下……」

十五

一回頭、一回眸。

時間，悄悄靜止在一張思念許久的面容撞進眼底的剎那。

兩人四目相交，深深地凝視著，幾乎忘乎所以時，赭杉軍回過了神。

十四

乾淨的夜空中，皓月當空，月明星稀，雖是天階夜色涼如水，但自下方冉冉上升的水氣，卻是氤氳似紗攏薄煙。

石濃總部內的私人溫泉中，怨姬將一頭長髮隨性卻仔細地收攏在頭頂，幾撮新生細軟的髮絲無法收起，吸收了水氣，不一地貼合在她形狀佼好的頸項或面頰旁，勾勒出令人神往的弧度。包裹著身體的大浴巾一揭，她恣意地在溫泉水中放鬆伸展著四肢，情不自禁地喟歎一聲，懶洋洋地靠在一處因常經靠坐而漸漸符合人體工學形狀的凹石中，她舒服地瞇起眼，享受著溫泉的自然療效。

你說，紅樓企業高貴美麗的三小姐緋羽怨姬怎麼會如此恣意妄為地在石濃總部的私人溫泉放鬆泡湯呢？

十三

“石濃溫泉總部”黑底木雕六個大字的匾額，在古色古香的和風大宅前高懸著，而其深院某處的迴廊下，紅髮高束的女子嬌笑著坐在同樣黑髮高束的青年懷中耳鬢廝磨。

「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褐髮青年嘴裡叼著根草，原還不羈地翹著二郎腿靠在柱子旁，然而看了一陣子好友和妻子秀恩愛的畫面，他默默地盤腿坐起決定早早回家。

「不是才八點？」黑髮青年轉過頭，一雙大眼眨了眨，不明所以。

「夠晚囉！我週一到五陪你在這邊處理石濃事務，今晚週末與其在這邊看你和嫂子放閃，不如早點回去陪那個神棍。」

十二

金烏西墜，艷橘的晚霞交錯著雲朵亙天。沒班的小週末傍晚，最是適合融入當地兩袖清風地逛廟會。

一直以來，怨姬都是個獨立且享受生活的女人，即使醫務繁忙，她依然很懂人生在世如浮雲過日，如何把握當下，才是畢生的課題。殊不知，曾經的少女年華、高歌歲月，學生時代的執著及傻氣，讓她因某個垃圾的大渣男主義浪費了十幾年的青春歲月，剝奪了與生俱來的自由。

分手後來到日本的這兩個月，她漸漸找回了屬於自己的生活style，每天做研究，下班放鬆逛街，週休二日出門旅行，從心所欲的身影形成日本街頭一道神秘綺麗的風景。

十一

「……赭杉……？」原本行雲流水地謄寫病歷的手頓了頓，但也不過一瞬，下一秒又是振筆疾書絲毫不受影響，「話說妳今天不用值大夜嗎？」

電話的另一頭，將通話調為擴音的夜愁雨坐在不二做的腿上翻了個白眼，心知怨姬裝個睜眼瞎給她正經八百地轉移話題，她恨其不爭地重重闔上手中的旅遊雜誌，順勢拍掉一雙不安分的鹹豬手。

看到雜誌封面上京都美麗的風景名勝她就一陣來氣，「還不都因為妳，急診少了一個人等於多了一個零的工作量妳知道嗎？！我已經被剝削到連值了兩個月的大夜了！這幾天好不容易從醫樓調了幾個人來支援，我才終於能喘口氣妳還不讓我省心？！到底幹麻這麼早去日本！」而且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在男主角回國可以開始送作堆的時候去！

怨姬再次看向辦公室的門以確認是否有關好，伸手默默地再將手機上的擴音音量調降兩格。

十

話落，怨姬轉頭就走。

斷風塵瞬間愕然。曾經，他與怨姬也鬧過分合，中間過程總是藕斷絲連，他們倆誰也沒能真正放下，但沒想到，這次怨姬會如此快刀斬亂麻。

「妳……等等！」

怨姬停下腳步，心裡五味塵雜，自己這十年到底是被下了什麼藥？浪費了這麼久的青春在一個心裡沒她的人身上。唉……的確是被下了藥，她苦笑，那是名為愛情，實為習慣，難以割捨、戒斷的癮。所謂愛情啊，有著根深柢固的階段性，她對他的熱戀早在得知他心裡沒她時漸漸消磨，但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及陪伴，戒掉毒癮沒那麼簡單。

九

「這裡！」一抹明艷如牡丹綻放，女子一身中國風緋紅連身裙，精緻的五官加上燦爛的笑容，吸引機場中的遊子旅人目不轉睛，忍不住駐足多看。

嬌小的怨姬邊跳邊招手，雙頰因興奮而緋紅，欣喜之情表露無遺。

赭杉軍和墨塵音一出海關，就看到怨姬衝著他們笑靨如花，兩人疲憊的臉龐也不禁緩和，嘴角露出微笑。

「妳怎麼來了？」赭杉軍雙手鬆開行李，轉而接住飛奔而來的怨姬，看得墨塵音在一旁激動得想撒花尖叫，但礙於公共場合而忍住作罷。

八

一餐吃得和樂融融，夜愁雨和不二做不斷拌嘴炒氣氛，劍聖雖不太說話，但也是有問必答，一場聚會就在喜帖發放和觥籌交錯舉杯祝福下圓滿結束。

當晚，怨姬將房間讓給樓無痕和劍聖，準備去客廳睡沙發床。

原本劍聖不同意，想讓怨姬和樓無痕睡，畢竟之後樓無痕會和他一同周遊列國，兩姐妹相見的機會就少了。

「劍聖，今晚就讓我一個人睡吧。」怨姬淺笑，眉宇笑容間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