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翽冥

不二雨番外上

「哇靠……」夜愁雨的嘴從看見赭杉軍拿著捧花走過來時就沒闔起過，自鵝黃色荷葉邊袖口伸出的手一個不經心慢騰騰地把杯中剩下的貴腐酒全給餵了狗……澆了花。看著眼前連戒指早都有的神展開的劇情，她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不對！是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

身後不二做小心翼翼地向她走來正想幼稚地玩“猜猜我是誰”，夜愁雨卻像有心電感應一般瞬間轉過頭瞪大眼問道：「你知道嗎？！」

不二做嚇了一跳，還得把原本伸出去要矇眼睛的手改為背後抱裝沒事裝鎮定，「我早就知道——」夜愁雨眼睛幾乎快瞪出來，「那就奇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看到赭杉軍手上多出一枚戒指時他就覺得奇怪，他們這種國家特別警察因為工作手上身上是盡量減少累贅的，更何況赭杉軍這種不在乎表象的男人。心下奇怪，但懶得動腦如他也沒多想，結果就這樣錯過了重大消息。

在他懷裡的夜愁雨沒說話有點低氣壓，不二做看女友這個樣子也知道突如其來的喜訊砸下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心情複雜。他搔了搔臉，手臂一勾，摟著夜愁雨的腰就走。

「去哪？」

「婚禮結束了，那我們也去慶祝吧！」

「蛤？慶祝啥？」婚禮都結束了還慶祝啥？

「慶祝婚禮——那就奇了！」廢話說到一半看夜愁雨一臉不爽想揍他，不二做立馬補上口頭禪。「怨姬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該慶祝嗎？」

夜愁雨一愣，想了想，對啊！自己絞盡腦汁想盡辦法推波助瀾，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怨姬和赭杉軍的幸福嗎？！即便自己不是在第一現場第一時間知道，但那不也是因為諸事繁忙還隔了個日本海嗎？！深吸一口氣，她寧定。回頭看了看會場成雙成對的親朋好友們，她豪情萬丈地笑了：「走！不醉不歸！」

不歸是真的，但不醉是假的。兩個大酒桶除了在婚禮上和新郎新娘雙方親朋好友群喝過一輪，婚禮結束後還和台灣醫警政商界的人喝了第二輪，接下來和少數下榻在石濃總部的新人親友們喝完第三輪，又拉著天草伊達在懷石庭院賞月喝得根本爛醉。

天草伊達還記得家裡有人沒有把自己往死裡喝，不二做和夜愁雨就完全毫無顧忌地喝了，甚至解散前還和伊達點了一瓶大吟釀打算等等邊泡溫泉邊喝，點完兩人就自顧自勾肩搭背熟門熟路地去了私人溫泉，讓天草伊達傻眼。

「阿草咧，我真的要叫人把酒送過去嗎？」伊達看著侍者拿過來和他確認的大吟釀苦著臉——蝦米？捨不得大吟釀？供啥！他堂堂石濃企業少主伊達我流，什麼沒有錢最多！不是怕不二雨情侶黨把他喝垮，而是怕他們把自己喝掛啊！到時候溺斃在溫泉裡不說石濃做不下去，他對怨姬對醫警界都不好交代！話說酒國文化不是日本嗎？台灣人喝起酒來怎麼也這麼不要命？夜愁雨外表看起來賢妻良母，喝起來完全如狼似虎啊！

「送吧，我會讓人在外圍注意動靜的。」赤宵練走了過來，她知道夜愁雨和她家三小姐感情有多好，但正因如此，開心的同時也會感到失落吧！姐妹的喜訊不是第一手消息，而是這麼來的。

「好吧……哎，不過阿卡醬！送酒去的時候要不要順便送幾個——，不然等等他們——」伊達促狹地和赤宵練咬耳朵，讓外表大辣辣其實臉皮很薄的赤宵練翻手搥了老公幾下。

「欸！孩子在呢！注意一下胎教！」即使已經懷孕，每每被伊達調戲還是讓赤宵練很害羞。

「……」天草尷尬地順了順瀏海，職業使然他耳朵那麼好當然有聽到伊達在那邊“污言穢語”。決定還是叫幾個臉皮厚口風緊的大媽在溫泉外圍注意動靜就好，至於那東西送或不送——也要看那對情侶黨有沒有心思用。

殊不知，兩光的伊達也有鐵口直斷的時候，還特別是這種事情上，事後當真讓天草啞口無言，再次無法理解劍聖到底怎麼會收了這個滿腦子歪思想的阿哩不達當徒弟。

「嗝——！」夜愁雨打了個酒嗝，奶蜜色的藕臂趴在溫泉中的小型石頭假山上，朝著對面的人搖了搖手中空了的酒杯。

不二做寵溺地看著夜愁雨給她斟滿，「還不高興？」。

夜愁雨沒有回話，一口乾完後安靜地閉著眼睛，眼睫顫顫，呼吸細細，霧氣蒸騰。

正當不二做以為她睡著時。

「我高興。」

又被嚇了一跳，這次還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不二做搔搔臉，剛剛夜愁雨趴在假山上假寐的畫面太美好太撩人，讓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不由自主地想觸碰，但手剛伸出去就被打斷了。

在如紗似幔的溫泉薄霧中，夜愁雨緩緩睜眼，先是嘟著嘴雙眼迷茫地看著被霧氣薰染的天，那副表情可愛的讓不二做看得心癢癢，而後露出一抹溫柔又滿足的笑容，完全爆擊不二做的心臟。

「太好了……怨姬。」雖然驚喜來得太突然讓她有點驚嚇，但夜愁雨真心地為身邊的姊妹們感到開心，「無痕姐，妳，接下來是荷姐呵呵～～」她吃吃地笑著，點算著姐妹們的幸福。

「然後呢？」不二做輕輕從夜愁雨身後抱住她，讓她雙臂離開假山，換成倚著他。

「然後……？」夜愁雨揚了揚眉，因為酒精的緣故，她的思緒實在有點慢，她歪著頭，「華顏？」隨後搖搖頭，還早呢！

「還有呢？」

「嗯……」夜愁雨皺起眉，咩咩他們都還沒畢業欸，這樣好嗎？「……年紀太小了，再等等吧——」

「不小了。」不二做從後一手攬著夜愁雨的腰悄悄地開始上下其手，另一手托住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恩？不小？難道不是嗎？……不然還有誰？」夜愁雨順勢轉過身，雙臂勾上不二做的脖子，手中的酒杯早不知道丟哪兒去沉在溫泉哪裡了。­

「我們！」不二做無奈地笑了，酒醉後的夜愁雨面色駝紅眼波蕩漾，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透著無意識的誘惑，讓他身心都不僅僅因為酒精而醉。自己已經9.9分醉了，剩下的0.1分不是理智而是繃緊的神智，女友非但不知道還在不自覺地誘惑著他，真的把持不住啊！收緊了手臂正想低頭索吻——

「我們？我們不需要啊～～」夜愁雨沒注意到不二做因這話一臉的受傷，自顧自斷斷續續地說著：「以前，我覺得我不會有幸福。火災……大家都走了，獨留我一個人……在悲愁的夢境中……但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希望我的姐妹們都能幸福。所以——」

不二做抱著她靜靜聽著，他知道，他的大女人其實是個小女人，其實多愁善感，其實故作堅強，在大家的面前生龍活虎嘻嘻哈哈，但無論經過多久的時間沖刷，內心深處仍思念著家人，在他身邊睡得迷迷糊糊做夢時才會顯露她的脆弱。夜愁雨堪比男人深不見底的酒量便是在過去的悲傷中練就的，借酒澆愁好入夢，麻痺到一個點，便不痛了。

他愛夜愁雨，真的愛到卡慘死！

兩人因為醫警合作而認識，霹靂大學警察學院和醫學院長久以來維持著非常好的關係，每屆都會出好幾對情侶。在背後大Boss素還真假公濟私監守自盜的制度下——分配醫學院學生給警察學院學生治療實驗……呃，是實習培養經驗，開源節流變相聯誼。

每每見面就是實習警察不二做又受傷需要實習醫師夜愁雨治療包紮的時候，雖然是合作上的夥伴配置，但老麻煩人家包紮療傷叫什麼事兒？別人一對一個幾次，再見面時就是約會了，而他倆一對一個幾次，還是只有帶傷挨罵的份兒，甚至三經半夜硬著頭皮上門療傷都不是新聞。

以平均概率來說，不二做真的是同梯裡最常把自己搞到掛彩之一，所以他總覺得欠了夜愁雨人情，即使不想還是越欠越多。為了抵債，他抵吃抵喝抵勞力，雖然本人沒察覺這種變相約會，但想當然爾，最後終於也把心抵進去了！

起初他不願意承認，因為自己的夢想是高職業風險的工作，他不想夜愁雨有一天又露出失去家人時那悲痛的神情，殊不知這一切對夜愁雨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當一個女人願意比一個男人更勇敢面對愛情和未來時，他一個男人繼續比女人還不乾脆那就奇——了！

所以讓勇於面對的夜愁雨說他們不需要，是真的讓他感到傷心，但當下也心驚，當初自己在逃避兩人的感情時，夜愁雨是否也有相同的心情？

「所以不二做……我不需要——」

不二做一腔慾火轉為鬼火鬱悶得自我反省，夜愁雨下一秒的話卻讓他再次燃起熱情，不再多說直接低頭深吻直接失控。

「因為遇到你後，我一直都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