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翽冥

九

「這裡！」一抹明艷如牡丹綻放，女子一身中國風緋紅連身裙，精緻的五官加上燦爛的笑容，吸引機場中的遊子旅人目不轉睛，忍不住駐足多看。

嬌小的怨姬邊跳邊招手，雙頰因興奮而緋紅，欣喜之情表露無遺。

赭杉軍和墨塵音一出海關，就看到怨姬衝著他們笑靨如花，兩人疲憊的臉龐也不禁緩和，嘴角露出微笑。

「妳怎麼來了？」赭杉軍雙手鬆開行李，轉而接住飛奔而來的怨姬，看得墨塵音在一旁激動得想撒花尖叫，但礙於公共場合而忍住作罷。

「當然是來接機啊！」怨姬轉向擁抱塵音，「你們都瘦了！」

「妳才是，怎麼又瘦了？」墨塵音挑眉顯得不是很開心，靠近怨姬耳邊壓低聲音，「女孩子前面後面要有點肉才好抱啊！」隨即卻想到了什麼眉開眼笑，他回去可以拿怨姬太瘦需要多吃好料這個理由說服老哥多約怨姬出去吃飯了。

怨姬一把推開墨塵音，翻了個大白眼不想理那個死白目，一把拖過赭杉的行李，哇賽！這個重量不是她平時用的醫療設備，那就是真槍實彈了。

「哥……你到底是怎麼誘拐到這個厲害的女人的？」墨塵音瞠目結舌地看著怨姬輕輕鬆鬆拖著赭杉軍的小行李箱，無言以對。那行李箱小歸小，但裡面裝的可都是真槍實彈的武器啊！怨姬這嬌小玲瓏的個頭哪來的這般怪力？！

「怎麼說話的……」赭杉軍無奈，這個弟弟在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周遭的同仁朋友們都知道，墨塵音骨子裡根本心直口快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得罪了很多人，但朋友卻都是真朋友，「你說得像是我誘拐未成年少女似的，別壞了怨姬的清譽，她可是名花有主。」

墨塵音一聽這話，覺得自己的白眼都翻到屁眼去了，「鮮花插在一坨牛糞上，哪來的什麼主。」斷風塵那種角色哪能和他哥比？看看他哥赭杉軍，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的真男人，和斷風塵那種小白臉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怨姬一定是被下蠱了！為了那種破爛廢耽誤了十年的青春，若一開始就和他哥在一起，現在一定孩子都有了……啊，不是，就是兩人一定幸福美滿恩愛閃。

墨塵音的內心世界各種愁雲慘霧，赭杉雖然也替怨姬不捨惋惜，但只要怨姬喜歡的，他都不會有二話。「走吧塵音，你看那小姑娘在前面等我們了。」

「表情真生動啊！」墨塵音一抬頭瞬間噴笑，「一臉不解的鄙視。」

「你們拖拖拉拉的密謀什麼？」怨姬坐在赭杉的行李箱上等著，方才逕自向前，一轉頭卻發現兩人都站在原地不動，對此她十分不解，「塵音剛剛臉也太臭，是飛機餐難吃得讓你心情惡劣吧！我們先去吃飯吧！你們餓了嗎？」

「餓得前胸貼後背。」墨塵音點頭，「飛機餐永遠都那麼他媽的難吃⋯⋯大概只有碎島航空的好一點。」

「那走吧，餐廳我都定好了。」

「吃哪裡？」墨塵音期待的問。他的外表和內在真是不成正比，雖然像奶油小生般好看，卻毒舌又白目；身材精瘦結實，卻是個標準的吃貨。

「薄情館。」

赭杉軍和墨塵音對看了一眼，這名字真是別有深意……

一上菜，就是一陣秋風掃落葉，三人雖是吃的斯文有禮，但消滅的速度卻是蝗蟲過境。酒足飯飽後，三人喝茶嘮嗑消化。

赭杉軍看著一身紅的怨姬，思緒又回到了初見面時……睜眼後的瞬間，一張姝麗明媚的容顏及緋紅的色彩映入他的眼，一眼入魂，從此烙印於心。

「赭杉？」怨姬輕喚。

轉眼已經過了七年，明麗的少女長成了清艷的女子，初心卻一如以往。

但他不解，赭杉軍若有似無地看著怨姬，那種感覺說不上如何而來，為何今天的怨姬情緒這麼複雜，不若以往淡然？欣喜，惆悵，又釋然？甚至更多他不知道的情思心緒，難道真是太久沒見到這小姑娘了嗎？

「我們上次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赭杉軍突然問道。

墨塵音聳聳肩，「我們出差都多久了你說，劍聖婚禮台灣都辦完了，怨姬又變得更漂亮了。」

怨姬噗哧一笑，「嘴巴那麼甜是要我請你吃飯嗎？」

墨塵音挑眉，「是男人就不該讓美女請客好嗎？！當然是赭杉軍請。」

怨姬笑得樂不可支，回頭看向赭杉想調侃一番，卻接收到一道令她有些慌亂的眼神。

「怨姬，妳好像變開心了。」

怨姬一愣，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而後怨姬一聲輕笑打破了沈默，「其實我應該一直這麼開心的，這些年謝謝你們，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前來。」

墨塵音瞪了赭杉軍一眼，這個木頭，難怪怨姬這些年還和斷風塵在一起。

「今天我請客吧！」怨姬打斷了塵音，輕鬆地說道：「今天是要替你們洗塵的。而且下次吃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赭杉軍皺眉，墨塵音一愣，兩人一時間摸不清頭緒。

「我要去日本了，今天晚上的飛機。」

「三姐……我、我好緊張。」新娘休息室外，霏嬰淚眼汪汪地拉著怨姬的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跺腳的，看得怨姬都無奈。

「霏嬰啊……是二姐結婚又不是妳結婚，妳緊張什麼？」

「齁呦三姐！」霏嬰不依地跺腳，「妳說二姐那個神經病沒事叫我當什麼伴娘啊！這些新娘秘書的事我又不適合。」

「說不適合但妳這段些日子做得挺好的啊！雖然妳不進公司，但遲早要出社會，二姐也是為妳好。」看霏嬰還是一副欲哭無淚的哀怨樣，怨姬接著逗她，「為了妳，二姐甚至還讓劍聖找任劍誰當伴郎，妳就當作婚前練習吧！」

說到這，怨姬又是一陣無語，她們姐妹情郎間都什麼孽緣啊？！大姐愛上劍聖，劍聖愛上二姐，三妹愛上任劍誰，任劍誰和劍聖卻是死對頭……邀請那會兒場面一定夠精彩，劍聖雖說不在意，但任劍誰卻是莫名其妙得夠嗆，要不是知道箇中緣由，任劍誰都要以為是不是劍聖沒朋友了。

「齁！三姐妳真討厭！不知道啦……」霏嬰臉紅著嬌嗔，而後蚊子哼哼地說道：「畢業後再說啦！而且我們這種大叔蘿莉配還是簡單公證就好了……」說到這裡霏嬰有點鬱鬱，哪個少女不懷春，夢想自己穿上婚紗的那天呢？

「別想那麼多，到時候二姐三姐不會讓妳簡單公正而已的，一定幫妳辦場盛大的婚禮，讓我們霏嬰漂漂亮亮地當新娘。」怨姬看出霏嬰的嬌羞及顧慮，掩嘴輕笑，「妳進去陪著二姐吧，我也得去入口處待命了。」

霏嬰點點頭，拍了拍臉，進到了新娘休息室開始上工。

怨姬笑吟吟地坐在入口處登記名單收紅包，雖然身為紅樓企業的三小姐，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但對於這場婚禮的規模她還是有點嚇到。來的賓客除了紅樓企業的合作對象之外，中原警界的大人物還真是一個也不少……劍聖是東瀛劍道第一人，弟子寥寥可數卻隨便一個就是大咖，真不敢想像到時候日本的婚禮到底有多盛大。

整場婚禮，樓無痕笑得淺淡，但在怨姬眼裡卻是美不勝收。她二姐的笑容屈指可數，在怨姬的的記憶中幾乎是不曾見過，而自從離開公司後二姐雖不笑，卻也並非不開心，只是時日太久了樓無痕已經忘記怎麼笑了，而此時此刻，那笑容卻是二姐真正的幸福。

怨姬望著劍聖摟著樓無痕和賓客拍照，新人臉上的幸福使她情不自禁地微笑。抿了抿唇，她下定決心，轉過身緩緩地走出婚禮會場，明媚的陽光下，一名透著危險魅力穿著西裝的男子背對著她。

「妳怎麼出來了？」

「你呢？」怨姬走向前，身體有些僵硬。

斷風塵舉起手上的煙晃了晃，「恭喜妳二姐結婚。」

「謝謝。」怨姬笑了笑，「那我是不是也該恭喜你？」

斷風塵一愣回過身，不解地問道：「恭喜什麼？」

怨姬就站在他眼前一公尺，咫尺天涯，即使如此地近感覺卻是如此地遠。他們交往十幾年了，雖說中間不乏分合，但自最初算起也是愛情長跑，即使再怎麼不夠理解，對彼此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此刻的怨姬，不同於十幾年來的任何一個時刻，依然美麗，卻美得令人心慌。

「恭喜你，可以結婚了。」怨姬神情淡漠，說話的語氣卻事不關己，這讓斷風塵有點心驚。這不是逼婚，這是另一層面的意思，但他仍試探性地問道，「妳……想結婚了嗎？」

怨姬揚眉，「不，是你要結婚了。」

斷風塵此刻百感交集，有心虛、心驚、心慌、心亂，正想反駁些什麼，卻被怨姬一言截斷。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