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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怨姬——還好嗎?」

        如蘋果般紅艷的蜜唇微啟,而後抿緊。怨姬心跳如鼓定定地看著對方,因為緊張兩頰還微微泛紅,「我沒關係……」

「還是,我慢一點?」皺起一對濃眉,原本想再快一點的,但他深怕怨姬感到不舒服。

        「不用……沒關係,快一點吧,我可以的。」怨姬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道:「就快到了。」

        「好!」聽見這話,玉藻一咬牙也不再廢話,直接催下油門。

        一台高規格的警車便這麼眾目睽睽之下飛沙走石揚長而去,看得路人是心驚膽顫瞠目結舌。

        也因如此,怨姬有些暈車,但比起身體上的不適,她心裡更為緊張。

 

方才接到赤宵練的電話時,她正和淵姬分析著一宗極為複雜的病例報告,跨科跨領域又牽扯玄學,只有她和淵姬能天南地北地扯到讓彼此聽得懂,但當兩人興高采烈幾乎忘乎所以時,卻從石濃傳來了赭杉要回台灣。雖然這第二手消息的來源令她心裡有些失落,但她早已不是少女懷春的年紀了,況且二姐的婚禮結束後她就得回台灣,平常根本王不見王的他們實在不差這一刻這個月。

正當她表示了解要結束通話繼續方才的討論時,一旁陪同淵姬一起到來順便旁聽耳力很好的源武藏——畢竟是日本警界高層,平時大自天皇小至死老百信的消息都在神機營的運作下接收得毫無困難,但他私底下卻最愛和淵姬聊八卦。好不容易等到八卦男女主角的八點檔生離死別(並沒有好嗎!),不等怨她掛電話,源武藏直接很阿撒力的一聲令下讓玉藻開著警車載怨姬暢行無阻勢如破竹地到機場。雖說幫怨姬解決了交通方式,但一整個公器私用得很理直氣壯啊,附加價值是,也讓他參與了八卦風暴大大滿足了第一手八卦資料的收集。

因此怨姬抵達機場時,竟還足足比赭杉軍早了半小時,對方還在來的路上呢!所以便讓事前被玉藻通知過的地勤請到了貴賓室喝茶休息。

只能說得罪誰千萬不能得罪名醫,尤其是背景很硬的名醫!一個怨姬交友圈涵蓋三界六道,病人兼二姐夫是東瀛劍聖,根本日本黑白通吃橫著走了。

 

赭杉軍不疾不徐地到來,卻在通關時莫名其妙地被扣留,他以為要被帶去小黑屋還想著要不要打電話讓負責日本外交的莫昭奴處理一下時,怨姬的出現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驚喜。

「赭杉!」

一進入貴賓休息室,便看到一身緋紅的怨姬,佳人在前美人如玉,赭杉軍先是一愣,而後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正想問對方怎麼在這裡時,便看到了怨姬身後和他擠眉弄眼打暗號準備離開的玉藻。赭杉軍哭笑不得和玉藻道了謝,再一次地感受到彼此交友圈的廣大及強大。

「真是的,你要回去怎麼也不說一聲?」不等赭杉說話,怨姬似嗔似怒先發制人地埋怨了。

「抱歉。」赭杉軍誠心誠意地道歉,但木頭如他,單單兩個字聽來也是乾巴巴的令人尷尬不知如何反應。

怨姬蜜唇微啟,實在拿這個木頭有點無可奈何,「……你今早才接到的消息,是我過分了。」

「來了卻沒怎麼陪妳,對不起。」

「說什麼呢!」怨姬嘆了口氣,對自己方才壓不住的脾氣有點懊惱及後悔,「是我不好,你來日本本就是為辦案的,現在趕回去結案也是應該的,我不該無理取鬧。」

……其實我來,是為了見妳,想見妳,確認妳一切安好。

怨姬這麼通情達理地認錯,赭杉軍只能在心裡苦笑,一雙溫柔的視線收不住地注視著怨姬,仔細想想,自那之後又過了兩個月,「最近忙嗎?一切都好?」

「還好,前陣子比較忙,本來是想早點把事情做完好把時間空下來。」結果你要先回去了……雖然有點失望,但怨姬依然沒有說出口。

「啊,是呢!」他一臉了然,「再一個月就是妳二姐的婚禮了吧,台灣那時候我在日本沒參加到,這次會來的。」

「啊……嗯,到時候見了。」也只能如此了。有些不捨地她看著赭杉,注意到對方眼下微微的青影,異樣的心疼讓她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低聲呢喃:「木頭,不是讓你好好保重的嗎?」怨姬以為赭杉軍沒聽到,卻不知道對方聽得一清二楚。

幽幽地,想起久遠前在靈蠱山的那一眼、那一言、那一瞬、那一抹緋紅,赭杉軍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上前輕輕將怨姬擁入懷中。待回過神,他內心一陣驚慌失措,覺得自己唐突了卻又捨不得放手。

怨姬倒是沒他這麼糾結,被擁入懷中的瞬間雖是令她驚訝不已,情緒激動的同時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她靠在赭杉懷中伸手回抱,「在飛機上睡一下吧,回去後好好休息。」將手放入赭杉的掌心,「——一路平安,一切小心。」

怨姬一系列的舉動讓赭杉也不那麼驚慌了,抱著懷中的溫香軟玉輕握著小巧玉手,隨著手掌的離去,一枚小巧精緻的御守留在了赭杉的手中,他看了看,笑得如沐春風。

 

「哇咧……」站在監視畫面前的天草目瞪口呆,僵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道:「木頭開竅了……這個赭杉軍也有這一面啊?!」,真想給台灣眾人看看這個精彩畫面啊,想必警界中人會很欣慰吧!還有赭杉軍笑得跟白癡一樣的樣子……不知道玄宗兄弟們有沒有看過。

「嗯?怎麼了?」天草石化的模樣引起了玉藻的好奇,「赭先生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呃——也沒什麼不對啦!」天草搔搔臉,「談戀愛嘛!總是會比平時看起來還要笨一點。」

和赭杉軍倒打過招呼後,玉藻便帶著來替赭杉送機的天草,一枚警徽一句「警方辦案」,神擋殺神魔阻批魔地進到了監控室。不枉兩人睜大眼睛等在一邊,總算等到點實質上的成就了,天草此時備感欣慰。

「話說回來,這次麻煩你了,也替我們謝過軍神。」

「誒~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劍聖是軍神的朋友,怨姬是劍聖的小姨……既然是親又是友,何來的麻煩?」

「……關係當真要繞這麼複雜?」這都什麼彎彎繞繞,天草扁眼睛。==

玉藻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而後又搖了搖頭,「更何況軍神親自吩咐的,我們就是勘查情報的同時順便搜集一下第一手八卦資料娛樂上司而已。你不知道,這對金童玉女從台灣警界紅到日本黑白兩道來了。」

「吭?!」什麼狀況?!天草驚跳。

「誰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呢!」

「……喂!你一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在我這個臺灣長大的人面前跩個屁文!」重點是還說得比伊達好。

 

仔細地將御守收起,乾淨的俊臉上,原本舒展得有些傻氣的朗朗眉目卻又再次尷尬了起來。赭杉軍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開口,「還記得嗎?妳來日本前,我給了妳……」

「啊。」怨姬點點頭在赭杉的懷中小聲道:「警界機密對吧!我貼身不離地帶著。你現在要嗎?」說著就作勢要從衣服裡面掏。

赭杉軍愣了一下,隨後哭笑不得地制止。

「妳沒打開看嗎?」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打開看?」怨姬不明所以地搖搖頭,抬起巴掌大的絕美小臉,一雙靈動的美目堅定地望入赭杉眼中,「放心吧,我會收好,你哪天要用上的時候絕對妥妥的!」

用上啊……

看著怨姬乾淨清亮的雙眸,赭杉軍感到無奈。平時冰雪聰明聞一知十的怨姬怎麼在他身上就這麼的天真呢?很猶豫,他心下真的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呢?現在,就說出來——「是很重要沒錯,但並不是什麼機密,不會危及警界……」

「嗯?那會危及你嗎?」聽見這話,怨姬認真地問道。

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本就猶豫的赭杉軍偏頭想了想,這才溫聲道:「對我有一定的影響。」

「難怪你交給我,放心吧,我會收好的。」

赭杉軍頓時啞口無言,到底是自己表達的方式錯了,還是怨姬理解的方式錯了?

「如果……沒開,柳生婚禮時給我吧。」

「我會收好不會開的!」

赭杉軍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搖搖頭輕輕握住了怨姬的手,片刻後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前往候機室。

看著赭杉離開,怨姬輕輕握了握留有對方餘溫的手,似是想捉住些什麼,留下些什麼,但空空的雙手,一如她心裡的一角,空空的,隨著赭杉離開,空了;在赭杉來到日本時的心安,空了。

「上次是你送我,這次是我送你……」那麼下次呢?

怨姬幽幽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為她不知道,她有沒有那麼大的勇氣讓兩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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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翽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