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翽冥

二十（上）

窗外的一輪月光柔柔地斜了進來，照上落地窗下的地板，映上落地窗後的薄紗，灑上床上男人的臉龐，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地飄動著。男人五官英挺如雕刻的藝術品，即使雙眼緊閉仍掩蓋不了無庸置疑的浩然正氣，眉間因長年習慣性地思考動作而有了輕淺的怒紋，此刻隱隱地，越發明顯。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窗外的月光也漸漸無了蹤影，連風也無的寂靜中，突然……

「……怨姬……」輕淺的呼喚悄然地傳遞在無聲中，宣出口，傳入耳。赭杉軍動了動手指，緩緩張開眼，隨即因一陣頭痛欲裂而下意識閉上。片刻後他再次睜眼，緩慢地轉了轉眼睛巡視著周圍，卻依然不見那抹朝思暮想的緋紅、午夜夢迴的伊人。他有些失望，一口氣還沒呼出就瞬即凝滯在胸中，一陣難受。

她知道了！

看到自己身上那只熟悉的緋紅束口袋，赭杉軍腦子一陣混亂。他苦笑，遲遲無法伸手拾起，僅是愣愣地看著被單上的東西，內心五味雜陳，腦中一片空白。

還是……結束了嗎？

「老哥！」

「啊……？」赭杉軍眨眨眼，勉強拉回了混亂的心緒，看到了一旁心急如焚的弟弟，「……塵音。」

呼——墨塵音苦著一張俊臉，「哥啊……你終於醒了，醒了就醒了，別嚇我行嗎？」

捏了把冷汗後墨塵音忍不住嘀咕，他只不過去買個飯，順便和不二雨情侶檔外加一掛族繁不及備載的閒雜人等八卦一下最新近況而已，怎麼一回來就看到自己老哥醒了！還正坐著發呆。又驚又喜的同時墨塵音情不自禁地大叫，但赭杉軍卻是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地低著頭，害他以為手術後的後遺症併發症要讓老哥這輩子如人偶般釘在牆壁上了啥的各種天馬行空小劇場。

「抱歉。」赭杉軍看看弟弟一臉的變化莫測，就知道他又想岔了，只能扯了個難看的笑試圖安慰對方。

墨塵音吁了一口氣，真是的，他的心髒不太妙啊！「咦？」低頭深呼吸安撫著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臟，他瞥見赭杉軍的淡色棉被上，一個顯眼的紅。「這什麼東西？」

赭杉軍沈默了許久，靜得是墨塵音一頭霧水，也讓他好奇得盯著“什麼東西”差點把眼睛瞪出來，但在這番奇妙的氛圍下，他卻下意識察覺了不對勁而閉緊了嘴沒再開口多問，深怕一個不小心觸及了什麼開關。

這番僵持下，赭杉軍終於在墨塵音眼珠子要掉出來時默默地拾起了始作俑者，虛弱地打開，然而下一秒卻是目瞪口呆地瞪視著空無一物的盒子。

嘎？「什麼都沒有啊？」墨塵音感到一陣莫名其妙，隨即卻是驚訝地看著赭杉軍。他這輩子從小到大還沒短時間在木頭老哥的臉上看過這麼多的表情變化……套句不二做的口頭禪，真是奇——了！？

赭杉軍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碰上怨姬，堂堂四奇之首的智商也開根號除以十，就算一百都會只剩一。驀地，一個東西閃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了右手中指上一枚暗色流光的戒指。

「怨姬呢？」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後，第一句，便是伊人何在？

聽見問題，墨塵音的嘴整個咧開，開心地奸笑道：「嗯？哥你問誰？」

見弟弟又在調皮，赭杉軍無奈地笑了笑，「怨姬呢？」

「嫂子嗎？哎呀她剛剛回日本囉！」

嫂子？赭杉一愣，耳根子瞬間紅了，不過這次他沒有制止塵音的玩笑，因為，看看手上的戒指——嗯，的確，就是那麼回事了。

「不過真是不巧，她今早才被良峰秀瀧接回去的，結果你現在醒了。」墨塵音偷偷瞄了眼赭杉軍手上的戒指，低聲murmur：「你們這對真的有夠鬧的，皇帝不急急死我們這些太……死老百姓。」

「沒事。」突然，赭杉軍冒出了這麼一句。

「嘎？」墨塵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沒事？什麼沒事？什麼鬼？

「沒事。」赭杉軍抬起頭，這次，一抹不容忽視的笑容大大地在他臉上，笑得如沐春風，「我會去找她。」